导言： 学习是人的本能和天性，本就该是一件快乐的事。

这一篇，我是先写给自己，然后才写给他人的。因为无论如何假装闲庭信步、笑怼人生，我都无法在内心掩饰，自己其实比大多数人都更焦虑。虽然已有不少心理学书籍，在为解决焦虑而出谋划策，但这里，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和视角，给出另一种不同的理解。

我的焦虑

上月在CodeProject读到一篇文章《Ultimate Guide to Become a REAL Programmer》，文中提及一个概念“impostor syndrome”，译为“冒充者综合症”或“自我能力否定倾向”。身患此疾，便终日惶惶，生怕被别人揪出自己在滥竽充数。这完美诠释了我的焦虑：总担心自己远不如别人眼中的样子，于是拼命追赶，唯有满负荷运转，才能让大脑暂时忘记自卑。

前不久，一位朋友说，他尝试跳出舒适区去学习新知识，但学得越多，反倒焦虑越深。我当即表示非常认同。此前我无意中信奉了“学习是反人性的”，但那一刻，想起曾经通宵抄书学习编程的愉快经历，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入魔：学习是人的本能和天性，本就该是一件快乐的事。

其实，贩卖焦虑最多的，往往是各类教育培训机构。因为焦虑状态就像过载的CPU，已无暇理智，为求及早脱困，便对推销者不再怀疑，甚至一味听从。既然如此，我们为什么非要不断折磨自己，去成就别人的营销呢？

焦虑的根源

我们一生都在学习，却很少思考：当我们学习时，本质上到底是在学什么？

回忆下，小时候我们是如何学习乘法的？我们首先会被告知，乘法是把多个相同数字加起来的操作，但紧接着，我们就开始背诵九九表了。为什么？不就是因为，每次算乘法时，若都去反复做加法，那就太慢了。通过九九表，我们获得一种捷径，大脑里缓存了固定的正确答案，提高了运算速度，进而有机会去掌握更复杂的运算逻辑。

这种建立联系的过程，让我们不至于万事都从头构建，从而快速应对外界变化。远古人类和动物，在看到周遭环境异动时，便知道危险可能降临，随时准备逃避，这便是建立了现象和后果之间的快速联系。缺乏这种认知的，反应不够快，也就在自然界的漫长演化过程中，被淘汰了。所以说，学习更像是一种缓存机制，帮助我们快速响应、趋利避害、适应环境。

到了现代社会，虽然我们不再担心草丛中会突然跳出凶猛动物，但社会却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加复杂。尤其是最近二三十年的互联网技术迅猛发展，人与人的联系变得更广泛、更频繁，数万年来人类生物演化形成的那些认知套路，对于预见每个行为的可能后果，一下子变得嘎然无力，失去掌控的感觉，焦虑便产生并不断积累下来。

直面焦虑

所以，焦虑原本是一种本能的保护机制，只因为社会迅速发展，才逐渐变成了负担。了解了这一点，就有了与自己和解的前提。接下来，我们就得找一些恰当的方法，来真正解决焦虑的问题。

由于大脑生理方面的限制，我们无法无限制地提高其应变能力，至少以现阶段的科技水平，是做不到的。就如同一台CPU主频和内存都有限的破旧电脑，要跑一个大型的程序，就完全卡死了。所幸，我们完全可以充分利用外界设备，帮助自己去延展这些能力。俗话说“好记性不如烂笔头”，就是一种借助外界工具，来帮助自己记忆和思考的好办法。

计算机是个强大的工具，能够帮助我们做到很多事情。回归到技术层面，如今的互联网，囊括了人类几千年来积累的几乎所有知识数据，想要遍历这些数据，早已不是某个个人能够做到，然而，计算机却有可能做到，甚至按照我们的需要，从中抽取出具体的规则信息。在确定程序运行无误的情况下，我们只需要把计算机当作一个黑盒，仅仅关心其输入和输出就好。就像一个程序员并不需要了解CPU中每个晶体管的电压电流变化，而直接使用诸如C++或Python这样的高级语言，就能控制计算机达成某个任务。我们需要的只是确定性，一个设计精良的软件系统，在你点下某个菜单或按钮时，你会清晰地知道，自己将得到一个什么结果，而该程序也会确切执行，正好给出我们需要的那个答案。这种软件能给我们安全感。

此外，计算机科学，作为一门人工创建的学科，具有确定性的本质，只要给定一个输入，一定有对应的预期输出。虽然我们遭遇各种由并行带来的对结果的不确定性，天天都自嘲在“写bug”，但这些都只是因为，相对人脑所能直接理解，现代软件系统已太过复杂。其实只要愿意抽丝剥茧深究下去，理论上我们完全可以做到数字世界“决定论”，并不会出现无法掌控的“数字幽灵”，这是由计算机科学的本质所决定的。

总之，这个世界虽然有很多不确定性，但我们总能制造出新的工具，来帮助自己应对它们。作为以技术安身立命的我们，该对自己的技术能力更加自信，并充分运用这些能力，建立安全感，击败焦虑。

最后，配一张上周用随机数做的曲线簇（点击“阅读原文”可浏览相应R语言源码）及其文字：

不停地跟别人比绝对值是没有意义的，只有对自身求导，才知道每天是在进步还是在退步。

后记：

近两天网上在流传一则猝死的新闻，虽不知真假，但也仍令人感慨扼腕。值此霜降节气暨1024程序员节，得诗两句，以为祭奠：

愿同路诸君，都少一些焦虑！

注：本文发表于“不靠谱颜论”公众号，并同步至本站。